这个故事我已经讲过三次,一次跟警察,一次跟陪审团还有一次是跟我的心理医生。而这次将是我最后一次说这故事,从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起,我们一直都住在斯德哥尔摩街423号,所以我几乎不曾听过那个声音停止,自我有记忆以来我一直都知道墙的另一边有一个房间。
在我还很小的时候,我以为他是我的朋友,我会敲墙壁然后他也会用敲打回应我,虽然他回应的速度很慢。接着我会格格地笑他则会发出呻吟,但当我年纪愈来愈大之后,那些噪音开始让我感到害怕,我慢半拍的发现他并不友善。
那些刮墙壁的声音、呻吟声和零星的敲打声开始让我感到恐惧,我跟我父母讲这件事,我很怕有天晚上他会跑进我的房间杀了我。我妈翻了白眼跟我说那只是墙壁里的老鼠发出的声音,她从来没认真听我说话,我爸跟我妈想的一样觉得那只是动物,但因为我很害怕所以他给了我一个拥抱,告诉我他会保护我。
那个声音大部分都在晚上出现,每次我一听见就开始放声大叫,接着几秒后我爸就会冲进门问我发生什么事,我会指着墙的方向,然后他会笑着用他的拳头敲敲墙壁说“里面的,再吵试试看!“那声音就会停止。接着我会露出笑容,爸爸会给我一个拥抱,他一直都是我的守护者,我真的好想念他。
之后我成为一名青少年,我常常邀请我朋友来家里过夜,我们称自己为斯德哥尔摩街幽灵终结者,然后花好几小时布置场景尝试驱除那个灵体(根据我们的研究,它是个恶魔)。我们觉得那刮墙声一定是恶魔在我墙上作画、刻着他邪恶的印记,后来我们使用了通灵板,但我妈发现后就把它丢了。
一天夜里,为了向我朋友们证明我并没有虚张声势我等着那声音再次出现,然后学我爸击向墙壁“里面的给我安静─你已经死了,让还活着的人睡觉!“有一小段时间我朋友感到很惊奇。但我实在不该挑衅他的,墙的另一边传出了一声响亮的、愤怒的敲打声,我们全都尖叫着躲进衣橱里,大声地喊着向我爸求救。当他跑过来后,我朋友们求他载他们回家,他们走后屋里只剩下我一人,我感觉的到他,我几乎可以看见他耐心地在墙后来回踱步,我和他之间只隔着5寸的木头和壁纸。
我实在太害怕了所以我跑上床躲进我的棉被里,刮墙声又开始了,那时候我才明白,它正试着凿穿墙壁进到我的房间里,我再次尖叫出声,然后墙上的敲打声再次出现,直到我爸车子的车头灯照亮我的房间后那声音才停止。我继续尖叫着,一直到我爸像个英雄般冲进我房里往墙上一击“里面的,再吵试试看!“然后他抱住我让我尽情地哭。
他跟我说我可以去睡沙发,有时候我觉得他认为这一切都是我的想像,那些低语声、呻吟声、敲打声和刮墙壁的声音都是我自己幻想出来的,但他从未表现出来,从未让我觉得自己是个疯子,我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爸爸,但我希望我有,因为我再也见不到他了。
在我16岁的一天晚上,一声阴森的刺耳尖叫把我吵醒,那个声音是如此尖锐响亮令人不安,使我也害怕地叫了出来,那叫声忽然中断,过了一会儿后我爸跑了过来。
“你听到了!“我全身发软地哭喊。
“你怎么可能没听到? 我知道你听到了。“
“噢,甜心“我爸在我床尾坐下,他的头发蓬乱,他的脸上有着深深的疲惫,半夜醒来的眼睛带着血丝。
“我当然有听到,但我很确定那只是只猫头鹰,最近在我们社区里有看到过几只阿。“
“不是的,爸爸,你听听墙壁“他点点头,然后我们坐下仔细听着。
我们等着那些声音出现,那些撞击声、刮墙声、低语声、呻吟声或敲打声,任何声音都好,我要向他证明那不是动物造成的,我想要保护我爸爸,我要让他知道有个灵体在那里,而且它每天都想尽办法要出来,但那天晚上墙壁里再也没有传来任何声音,那晚之后我再也没有听见墙里的噪音,好几个月都没有。
那道墙忽然变得空荡荡的,像是里面的东西再也不存在,也许它已经离开,也许它失败了,或者是被送回地狱去了,我放松了一阵子,但我心底深处一直都知道─它还会再回来,当那声音再次出现时,起初我并没有注意到,当你连续16年几乎每一晚都听见同样的声音时,你的大脑容易自动把它归类为背景噪音。
一开始我没有认出它来,我没有联想到这件事情,我想因为如此,也注定了我们之后悲惨的命运,那些噪音几乎已经成为我生命中的一部分,以至于我忘了它们长时间的存在是多么的不寻常。当我真正意识到那些声音又出现时,我必须羞愧地承认我感到松了一口气,我太习惯它们了,当那些声音消失时,我几乎反而感到寂寞。
我欢迎那些噪音的出现,这有点像是当你在空荡的房子里睡觉时,同时也开着电视里的购物频道,因为寂静无声太令人感到不安,那些声音出现的模式和过去一模一样,起初是呻吟,接下来是大力敲击墙壁的声音,然后转为轻敲,最后变成刮墙声。
刮墙壁的声音不停出现,已经成为我每天熟悉的例行事务,不管它是什么东西,它正凿穿我墙内的木头试着跑出来,关于我的这个想法,我爸笑了笑告诉我,我的墙另一边是2寸厚的金属。所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穿过我的墙壁,无论是老鼠、浣熊、野猫或者甚至是鬼魂也没有办法。他知道,因为这房子是他自己盖的此外,他也跟我保证他会永远在我身边保护我。但是他没有。
有一段时间我睡的比较好,一年后我会从家里搬出去,我知道在这12个月里自己能与它共存,毕竟我已经和它共同生活了16年!我变得怠慢、毫不关心。我对于现在的情况感到满足,我忽视那些噪音。我甚至又开始回敲墙壁,我用逻辑把这整件事当成一个笑话来看。不管它是什么,它都无法穿过墙壁,如果它有能力,那么早在几年前它就会成功了。而且我感觉到它想要出来,它极度渴望地想要出来,但既然它还在里面,很显然地,它被困住了。而我是对的。
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是至今我所拥有最鲜明的回忆,当我在朋友家的时候,我妈打给我叫我立刻回家,她的这个举动很奇怪,因为她几乎不太会去注意我的行踪,而且她从来没有打电话找过我。我开了5英里的车回到我的社区,但要进到里面却很困难,当我缓慢地开过那些媒体车、警车、FBI的车和特种部队的卡车时我开始感到恐慌。到我家前的最后3个街区我必须用步行的方式。
当我发现我那条街正是一切骚动的中心时,泪水顺着我的脸颊滑下因为我知道。我一看见我的房子我就明白─我爸爸死了,它终于跑了出来,而且它杀了我爸爸。我开始用我最快的速度奔跑,忽视所有对我大喊着停止的人员。我躲到车辆当中,把好几十个人往后推,我冲过封锁犯罪现场的胶带,直直地奔向我的房子─就是那里。从起居室横跨到我房间旁走廊上的壁橱。
它的门开着,而壁橱内部后方那里─有着另一扇门,不管是为了什么样的原因,没有一个人阻止我,我蹒跚地走进壁橱,穿过它,进入那个我一直都知道它存在的房间但它跟我想像的不一样。媒体称我爸为斯德哥尔摩剥皮者,而依我在那房里看见的景象,那是个合适的称呼。那里有很多刀子,真的是各式各样的刀子。还有沿着一面墙堆叠的金属器具,数量至少有一百个以上,那些器具我大部分都不认得,但有少数几个我曾在历史书籍上见过。
那里有4副镣铐,墙壁上布满链子和成卷的胶带,在房间的中心有张平坦的桌子,一张很明显被血水浸泡的桌子,有个高脚凳就放在桌子的前头,但最糟糕的部分是那面墙,我的墙,上面的每一寸都被刻痕覆盖,然而那些刻痕并不像我所想的邪恶。那些刻痕是文字:
Jacob,我爱你。 Diana Hobb
告诉我父亲我原谅他了。 Brian Woodlin
Tara,我很抱歉。 Michael Mcnulty
告诉我女儿她们是我的一切。 Angela Casterly
根据证据文件的内容,那里有超过60个像这样的信息,我逼我自己读过每一个句子,它们每天晚上在我脑中挥之不去,过去我花了10年折磨他们,现在它们将折磨我直到永远,虽然我现在人住在医院,我仍然会听到刮墙声,每一次我闭上眼,我就听到刮墙壁的声音。
这一年来我不曾睡着过,我的医生跟我说我快要死了。我把时间都花在看我父亲审判的新闻报导。昨天他被判了死刑。我每个晚上都瞪着墙壁,那些药没有用,虽然他们每天试了又试,但我永远都无法入睡,永远无法,我总是听见刮墙壁的声音,而以后也会一直听见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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