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有点犹豫该不该贴出来,关于我正在经历的一切。因为我把电视音量转很大声,现在头痛到不行,所以文章可能会有错字或漏字。
上个礼拜五,公司里一位名叫大村的男性前辈死了。当然我并没有亲眼目击到事发现场,听说他拿原子笔插进自己的双耳,最后死在公寓的自宅里。大村死后还紧抓着原子笔,警方也排除他杀可能,直接判定为自杀。公司同事听到大村的死因后无一不感到讶异,只有我并不觉得意外。程序上还是得进行司法解剖,他们应该详细检查过大村的身体了吧。一想到死因都已经摆在眼前了,死者的身体还要被翻来覆去,我不禁有些同情大村。
守灵当天,课长带着同单位的职员一起前去殡仪馆,我则以“有不得不做的要事“拒绝课长后就直接回家了。旁人应该会觉得我很奇怪吧。但是守灵会场散发的阴郁气息,加上沉默不语的宾客,我实在不觉得自己有办法承受这一切。
大村和我虽是前后辈的关系,交情却相当要好,好到彼此知道对方住所位置,从这点应该就能看出我们之间的深厚情谊了吧。三个礼拜前的某一天,大村下班后来我家玩,我们边喝酒边讲同事坏话。我们两个喝酒时都习惯专注于话题上,所以没有开电视也没有放音乐,连我自己都觉得很阴沉。
聊到一半时,家里啤酒全喝光了,我就算没酒喝光聊天也可以聊得很开心,但大村就不一样了。“先去买酒吧。“我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带大村去附近超市。才刚踏进店里,大村就笑着问我“喂,你看那啥啊?“
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,一头乱发长及腰间的女人手提着购物篮在挑选蔬菜。没什么特别的啊,很普通的景象。硬要说的话,就是那女人正在大笑这点很诡异吧。她伸手去拿莴苣,一边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笑着。即便如此,对我而言不过就是日常光景。“你说她喔,她是笑女啦。“
笑女是我家附近满有名的一号人物,乍看之下只是名普通的年轻女子,没什么特别的惊人之处。虽然她那头长发乱糟糟的,不过这种女人应该很多地方都有吧。而笑女诡异之处就如同她的外号一样,无时无刻都在笑。“咿嘻咿嘻咿嘻“仿佛东西漏气的声音,回荡在空气中的独特笑声听来有些阴森,口水还会沿着嘴角垂流而下,因此大家都叫她笑女,超市收银的欧巴桑则称她为笑小姐。她不过是这样的一个人罢了。
虽然很像疯子,但除了笑声之外她也没给任何人造成麻烦,大家也都见怪不怪了。就算真的很在意,看到的瞬间也只会觉得看到讨厌的东西了,然后立刻视而不见。
现在回想起来,当时大村应该是喝茫了。“我去捉弄她一下。“他说完就走到笑女身旁。我那时大概也有点茫,没想过要去阻止大村。
“哎,喂,你是在笑三小啊。“
大村讲话的语气很粗鲁。不过笑女并没有回话,一个劲儿地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笑个不停。
“喂,快说来听听啊,现在经济这么不景气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啊。“
大村可能是喝醉酒,结果把刚才我们在别人背后讲的坏话发泄在她身上了。
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笑女依旧没有回答他,只是嘻嘻笑着。
“搞啥啊,这家伙有够无聊。喂,我们走吧。“来回几次以后,大村自讨没趣地离开了。
手中的篮子已经塞满零食,于是我们走去摆满酒类的商品架,大村立刻伸手拿了啤酒,不过我喝腻啤酒了,便开始挑选一旁的碳酸酒精饮料,这时大村突然“呜喔“大叫了一声。转头一看,大村和笑女正近距离的面对面站着。伴随着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的笑声,女人口中的唾液不断喷到大村脸上。
才一眨眼,大村已经伸出双手推倒了笑女,笑女摇摇晃晃跌坐在地上,依然不断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笑个不停。其他客人和店员都在远处围观,我见情势不对就随便拿了瓶酒,和大村一起匆匆结完帐离开。我曾想过要不要和笑女道歉,但由非当事人的我出面也很奇怪,最后只好打消这个念头。
后来我问大村发生什么事,“我放空看你在那挑酒时突然听到有人在我耳边笑,那笑声让人很不舒服,我吓了一跳,刚转过头就看到那女人的脸在我面前。 “他说因为太恶心才会立刻伸手推开对方。“仔细看的话那家伙...“大村似乎还想补充,但说到一半就停了,最后我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想说什么。
回到家后我们又继续开喝。但是大村不知道是不是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,整个人无精打采的,常常讲到中途就停下,然后陷入沉默;当谈话中断时,大村的视线会在周围不停飘移。喝到一半时大村突然提议“我们来打电动吧“。
难得这家伙会想打电动啊,我心里暗想着。最后决定玩真·三国无双3。我们没多久就沉浸在电动的nba官方买球app:里,大村似乎也恢复了正常,一直待到末班公车快开走才回家。这时我早已将超市里发生的事抛到九霄云外了。
从这天之后,大村的举止开始变得怪异。他几乎随时随地都在用WALKMAN听音乐,如果仅只于此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,但我上班途中遇到大村跟他打招呼时,他也没有摘下耳机只是举起手示意。走近一看才发现他把音量调得非常大声,连站在旁边都听得到,虽然给人的感觉不是很好,不过我也没多说什么。
后来大村甚至变本加厉到连午休都在听音乐,就算找他去吃饭,他依然戴着耳机匆忙的独自离开现场。到最后,他连工作时都不肯摘下耳机了。这种情形实在太吊诡,于是比大村资深的前辈训斥了他一顿,之后他工作时不再听音乐,变成开始喃喃自语。他常常大喊“吵死了“或“阿阿阿阿阿阿“之类的话,也不听别人劝告,搞得公司的人都觉得很不舒服。
事情发展至此我也不能袖手旁观,下班后便约了大村出去谈谈。大村刚开始什么都不肯讲,直到他提出“到热闹一点的地方再跟你说“,我才带他去了家庭餐厅。家庭餐厅里不算太吵杂,几个像是高中生的家伙正在嬉闹。我直接了当对大村说“你最近很奇怪耶。““我自己也知道。“他开始缓缓道出事情经过。但他话讲得颠三倒四的,我大致整理过后撷取出下面重点↓
自上次在超商发生那件事之后,大村耳边就开始出现笑女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的笑声。起初声音很微弱,他还以为自己幻听,但笑声却从背后慢慢逼近,一天比一天更为清晰。当周围有声音时(音乐或人声)就听不见笑声,可是只要一安静下来,“咿嘻咿嘻咿嘻“又会环绕在耳边。
而到了现在,即便附近有些许吵闹声,他耳边却传来足以压过这些声音的笑声。最为痛苦的是每当到了夜晚关灯想要睡觉时,响彻整间房的笑声就会排山倒海袭来,使他几乎没办法好好睡上一觉。
谈话内容经过整理看起来清楚多了,但实际上我们交谈当时他常常突然大叫,或是哭丧着脸喊“那家伙、那家伙“,所以要抓到话中的重点花了我不少时间。讲到最后他甚至说出“我被那女人诅咒了““那家伙该不会是幽灵吧“这种话。
我觉得比起这些,大村开始产生奇怪的妄想这点更为严重。笑女不是幽灵,只是个有点奇怪的女人罢了。证据就是我从那天之后曾看过好几次笑女在超市买东西的身影,她是个真实存在的人类。我猜测是笑女独特的笑声太过诡异才会在耳边挥之不去,再加上大村内心的罪恶感,导致他产生妄想。而且在超市徘徊的幽灵什么的听起来也有点落漆。然而我再怎么好说歹说,大村看起来根本没听进去半个字,依然不断碎念着诅咒及幽灵之类的词汇。
搞到最后我也被惹毛了,“既然你这么认为我们现在就一起去超市确认啊。“因为大村满嘴胡言乱语听得我一肚子火,只要让他清楚知道对方是真正存在世上的女人,奇怪的妄想也会随之消失了吧。这提议当然遭到大村强烈反对,我依然硬把他拖出餐厅,坐上电车后朝超市前进。大村在电车里不断碎念,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。
好不容易到了超市,大村立刻表示“果然还是不行“。“我绝对不要进去里面。“我只好提议“不然我们在超市前面的停车场偷看就好“。大村依然坚持要回家,但我硬压住他的肩膀不让他逃走。我承认自己当时有点想欺负弱小。
然而透过玻璃窗并没看见笑女的身影。因为我常在这个时间点碰到她,看来堵人计划是失败了。心里开始觉得不妙。如果现在没让大村看到笑女的话,他搞不好会更加确信“那家伙是幽灵“。再等一下她可能就会像平常一样来买东西了吧。我决定继续等待。
这时大村突然捂住两耳不停发抖。“我听到了、听到了啊。“他像个孩子一样啜泣着,鼻水都流了出来。“我果然是被诅咒了啊。“但是我很清楚的知道他不是因为笑女的诅咒才听得见那声音。至于为什么我会知道,那是因为不只大村,我耳边也出现了“咿嘻咿嘻咿嘻“的笑声。
我慢慢回过头,笑女就站在被我抓住肩膀的大村正后方。“咿嘻咿嘻咿嘻“她的口水随着笑声不断流下。为了不让大村转过头去,我使劲压住他的肩膀。大村本来就已经怕到不行,要是现在让他跟本人近距离面对面就真的惨了。过了一会(在我心中就像过了一辈子),笑女终于笑嘻嘻的朝超市反方向离去。
笑女要离开之际,脸面向了我。我一直以来都是远远地看着她,这么近距离看到本人的脸还是第一次。笑女嘴角微微上扬,藏在乱发后的双眼却毫无笑意。不过真正让我感到害怕的是她的嘴巴。唾液在笑女唇边形成小泡泡,而她的嘴里一颗牙齿也没有。
在这之后我做了件很自私的事。我硬逼什么都不知情还不断发抖的大村一个人坐公车回家。对当时的我而言,大村的妄想已经不重要了。当那幕惊悚画面出现在眼前时,恐惧已占满我的内心,一心只想快点回家。
那天过后,大村就再也没来上班了。一开始大家(除了我)还在讲说“都要年底了那家伙竟然还摸鱼“,等到他无故缺席了好几天,大家才终于感到不对劲。而传出大村的死讯的那天,就是上个礼拜五。
事到如今,已经没有办法得知大村有没有查觉到我发现的这一点,笑女发出的“咿嘻咿嘻咿嘻“并不是笑声。仔细听,她是在说“找到了、找到了、找到了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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